红雪白牙

心花怒放的痛苦,建立在痴狂的热情之上

【人外】战火雨花,鲨鱼士兵*人类逃亡者

       沉寂的港口,歪倒浸沉的渔船,和破碎的夕阳交织。 

       弗利独自盘坐在沙滩上,抱着他从不离身的药箱。远处只有零星的鸟儿在盘旋,尖声怪叫着,抢夺彼此嘴间的食物。 

       这里离他的家乡很远很远,远到行军路上不断有人消失。每天傍晚,当残阳催眠着疲惫的军人们的时候,弗利摊开名册,把那些已经有些褪色的名字一个一个划去。 

      “呼……” 

       持续的,无止境的行走、战斗、掩埋尸体,这样的日子,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个昏暗的年月。 

       倦意在脑海中飘荡,弗利抬头,看见了颤动着的渺小黑点。 

       垃圾,旗帜? 

       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。 

       战场的废墟中难道还会出现什么宝物吗?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他嘲笑着自己天真的想法,这里只有血色漫延,是地狱,是不受神灵祝福之地。年轻的铰口鲨站起身,他的鳍翼支撑着身体向前探去。 

       明黄色的裸露表皮呈现出斑驳的裂痕,弗利的瞳仁猛地收缩,这个直面过断肢死亡鲜血的战士正经历着巨大的恐慌。 

       那是……活着的,人类!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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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“爱丽,小爱丽~” 

       黑暗和寒冷侵袭入她的身体。 

      “宝贝爱丽,你在哪儿?” 

       女孩手中紧攥着幕帘,光滑的布料皱成一团,她竭力放缓呼吸,却无法克制得颤抖战栗。 

       皮靴的哒哒声停止回响,漆黑的教堂内徒留一片寂静,女神的雕像歪倒在祭台上,眼角的裂纹为祂勾勒出一个扭曲的泪痕。 

       让曾经的圣者沦落成玩物,只需要一个契机。 

       她们很弱小,经不起一级粒子风暴;他们很愚蠢,拼死只做着无谓的抵抗;她们和他们都很艳丽,修长,惹人怜爱。 

       这样的宝物,为什么从没人发现,为什么从未被圈养。 

       也许,是担心被圣者眼眸中不灭的炙热火焰灼伤? 

       他嗤笑了一声,换来女孩绝望的呜咽。 

       人类啊,曾自诩为神……最终却被自己的造物肆意欺凌。 

       粘腻的触手缓缓伸向她莹白的裸背,脆弱的骨骼发出吱呀的尖啸,泪水从她眼中滚落,碎在男人青白的指节上。 

      “找、到、你、了。” 

       冰凉的呼吸喷吐在她细长易折的颈部。造物一寸一寸贴上那汩汩涌动的生命脉搏,附上自己可怜的,渴求爱意的干裂嘴唇。

       她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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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“同学们,今天我们来上《人类编年史》……” 

       讲台上,穿着笔挺的盘羊老师打开了电子投影仪。 

       平时打打闹闹的学生们这时一个个安静的不像话,都端坐在位置上。 

       除了天生好动的。 

       弗利甩了甩尾鳍,拍掉了奥德曼悄悄摸上的手。小恶魔不高兴地撇嘴,小声朝同桌抱怨,“我就问个问题嘛!干嘛打我……” 

      “没见过,没有,不知道。”弗利说完,威胁性地向奥德曼露出小细牙,惹得奥德曼哼哧哼哧地笑了。 

      “噗哈哈哈,你的的咬合力还没我的握力大。”小恶魔闪光的绿眼睛里充满戏谑的笑意。 

       弗利没搭理自己突然兴奋的同桌,他只想好好听讲。棉棉老师的课本来就超级难抢,更何况这种……人类相关的课程。 

      “喂喂,”奥德曼双手托腮,咬着笔杆子,“梨刀滴有嘛有人类学统嘛!” 

       弗利一把抽出自己的笔,顺手用奥德曼的衣领子擦干了恶魔留在上面的腐蚀涎液。 

      “听讲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没有理会部分学生的插科打诨,棉棉老师照常做着课前讲解,“大家应该都明白,人类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。” 

       她已经任教四十多年了,每次上人类研究学,仍然让她不由自主痛心。历史交错缠绕,已经分不出何处才是悲剧起始的引火线。盘羊转了转手上的珠链,用苍老的声音开始讲述遥远的七百年前,有关人类和战争的,血和花的故事。 

       那也是,名为弗利的铰口鲨和无名人类少女的故事。 

       蓝光海岸,最出名的港口中心,曾经是。现在,不过只留存着几艘中型艇的残骸,从前游人如织的海滩如今空空荡荡,几棵椰树上遍布着焦灼的痕迹。 

       依旧金黄的沙砾下埋藏着些破旧的铁片,仔细观察,能看到弹孔的痕迹。也许,这里的人民曾尝试过抵抗,但结果显然易见。 

       如果他们是胜利的一方,我就不会站在这里。弗利这样想着,为调配来的伤员做简易治疗。 

       护士鲨专注地盯着患处,尾鳍在地上一动不动。 

       如果我们是失败的一方,我应该被投到地牢里去,或者被鞭打,再瘫在阳光下曝晒直到晒成鱼干。 

       他看见了那人类的伤势,完完全全的可怖,青紫色的压痕爬满了身体,骨头好像被碾碎了无数次又拼接了无数次。她倒在泥泞的沙丘上艰难地呼吸着,向一切活动的物体求救,即使如此也无损她的美丽,反而衬托出她灵魂中璀璨的火焰,耀眼得无与伦比。 

       她抓住了弗利的裤脚,眼里闪烁着灼热的星火。 

       她的眼睛告诉他,“救救我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救救我,别,丢下我一个。 

       我不想死。 

       …… 

       弗利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这种眼神,他年迈患病的母亲,因为罕见体色被折磨的哥哥,决定偷袭营地的汉姆叔叔……他们一面用眼神向他求救,一面将他推得更远,把污浊的真实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。 

       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,那些可爱的善良的人,他们为了他选择了屈服,而背叛了对生命的执着。 

       只为了换来一个,让弗利在敌军包围中苟延残踹的机会。 

       弗利搭在药箱上的鳍翼紧了紧,咸湿的海风把他的伤口吹得刺痛,他环顾四周,天色已经渐渐暗沉。今天的任务都已完成,沉浸在欢腾庆祝中的入侵者们不会来这个没有舞女也没有酒的海边。 

       他注视着美丽的女人,用纱布一点一点擦净她的脸庞。 

       弗利搂抱住她,握紧她抽搐的手。他的身体紧绷着,不仅因为违反军纪,更因为深深刻入身体的恐惧。 

       人类喜欢在所有物上留下自己的痕迹,他腰侧的方正文字已经是他永生的烙印。混杂着火的灼烤和刀尖的寒意,这文字踏碎了他的脊骨。 

       现在他将要救治她,他的天敌,以被求救者的身份。 

      “别怕,”弗利笨拙地安慰她,凭借残存记忆中模糊的关于母亲和孩子的温馨时光,他把吻部轻轻搁在女人的头顶,暴露出自己浅色的颈腹,“别怕,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。” 

       他最后将女人安置在阁楼上。 

       这栋建筑原本可能是间面包房,阁楼的墙壁上有因为堆积物品而产生的深浅不一的痕迹。地板上留着几个破口的面粉袋,米白的粉末洒得到处都是。 

       作为胜利者的权利,军人们分配了战利品。 

       尽管一路斩杀过来已经见够了华美的珠宝和醇厚的酒酿,但是贪婪的裂口没那么容易填满。况且在战场上积攒的痛苦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。 

       弗利选择了面包房,金钱和烈酒。他想为捡来的女人安置一个短暂的幻梦,战场瞬息万变,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,他只能尽力活的稍久一点。 

      至于幸存者? 

      当原本的敌人从人类扩张到了全体时,贫穷和饥饿只能靠掠夺来缓解,就像相互厮杀的海鸟,他们燃烧生命抢夺着彼此的食物。没有哪个种族能独善其身,没有哪个种族能置身事外,除了人类。 

       除了在最初的交火后再也不见踪迹的人类,那些埋在焦黄土壤中再也无法醒来的人类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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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“这就结束了?”奥德曼突然一下站起,噔噔噔跑到棉棉老师跟前,“后来呢,人类在战争中灭亡了吗?” 

       盘羊温柔地拍了拍小恶魔的肩膀,“后来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,下次上课你会知道的” 

      “我希望你们能正确认识人类,别把小说和影视中描述的当成现实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他们高贵又卑微,天真又狡猾,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阐述的存在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同样,我希望你们能从历史中吸取教训,懂得接受和互相宽容。” 

       弗利坐在第一排的位置,他看见盘羊老师的眼角闪着亮光。 

       铰口鲨不安的摩挲鳍翼,头一次没等小恶魔就先回家了。 

       他打开了一个朴素的木制盒子,精致的蓝色天鹅绒托举着两枚暗沉的金戒。一枚稍大些刚好能扣在铰口鲨进化出的指节上,两个歪斜的方块字镶嵌在内侧,那是人类语“弗利”,也是他祖先的名字。另一枚精致又小巧,还刻上了鲨鱼的原始图谱,但没有署名。 

      “今天上了人类史吗?”看见儿子摆弄着传家宝,身为人类学者的父亲在心里叹了口气,他说,“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否有先祖曾和人类在一起过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但是这两枚戒指你没法反驳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的确,”他笑了,拿出喷雾补了点水,“所以当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,我就想我的儿子一定要叫弗利。” 

       父亲是来叫他吃饭的,弗利关上盒子,正准备离开书房,却被父亲的一句话钉在原地。 

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吗,弗利,”男人背对着他,声音疲惫又伤感,“在那场战争的年代,铰口鲨是没有明显的指关节的。” 

      “如果这两枚戒指是结契的信物,那么我们的先祖该怎样做才能戴上呢……” 

       又是什么样的人类,让他甘愿承受这痛苦?

{我死了我肝没了}

{好像没讲清楚,要不要写续集?}

{但是长篇会很扑gai啊……还是算了叭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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